塞涅卡对发怒的哲学治疗法（节选）

　　摘要：塞涅卡是古罗马晚期斯多亚学派的头号代表人物。在其著作《论发怒》中, 他认为发怒是人严重的精神缺陷。而其给出的哲学疗法包括: 勿轻信别人所言; 自我反思; 理性地思考发怒的效用和每天检查自己的良心等。

　　关键词：塞涅卡; 发怒; 情欲; 治疗法 

　　作者简介：丁智琼，浙江大学哲学系博士研究生

一、病源的哲学诊断：判断的误导

　　与现代人的观念不同,塞涅卡认为,发怒并不是一种人的情欲的正常表现,而是人身上的一种极坏的、严重的精神缺陷。一个人若有这种精神缺陷,那么其后果一定是不堪设想的,特别是对统治阶级而言。“现在来看一看发怒所引起的后果和损失吧。没有一种灾难比发怒要求人们付出的代价更高。你将会看到屠杀、毒害、法庭上的起诉和可怜的反起诉、城市被蹂躏、抢劫了,整个国家灭亡了,王公贵族的官衔在市场上被公开拍卖。建筑物着火了,大火蔓延到城墙外面,一大批领土被敌人纵火燃烧了。”〔1〕

　　既然发怒这种精神疾病能产生如此严重的后 果,所以塞涅卡在《论发怒》中花了大量的篇幅试图解剖这种疾病产生的根源。发怒是因为人判断的误导而产生的。如轻信他人所言,喜欢猜疑别人, 不作实际调查擅作主观臆断等。在塞涅卡看来,如果一个人在发怒之前能够让理性在其幕后指挥,那么发怒就不会产生了,因为理性能使人辨别真假是非,理性能使人在采取行动之前事先预料到该行动会产生的后果。“如果发怒听从理性、追随理性,那么它就不会再发怒了,因为发怒的标志就是任性、不服从。”〔1〕

二、对发怒的哲学治疗法

　　既然发怒是人的一种严重的精神缺陷,因它会产生各种不堪设想的危害他人、社会甚至整个国家、民族的严重后果,因此,如何医治发怒便是塞涅卡《论发怒》一文的首要任务。为此塞涅卡像一名医生一样为患有“发怒”这种精神缺陷的病人开出了许多灵丹妙药和处方。这些灵丹妙药和处方从总体上讲就是教导人们凡事都要用理性去思考、判断,不要轻举妄动,不要一时感情用事。

1、切勿轻信他人所言

　　塞涅卡认为,人天生有一种弱点,“喜欢相信、喜欢猜疑别人没有告诉我们的事情。我们还没有 能够对这件事做出判断之前,就已经发脾气了”。〔1〕在塞涅卡看来,别人的话是不可轻信的,因为: “许多人不讲真话。有些人只想骗人; 有些人因为被别人骗了; 有的人也许在拿你开味,故意虚构一些伤害你的事情出来,目的为了装出同情你的姿态;而有的人则是心怀叵测,一心想毁坏你与别人之间牢固的友谊; 有的人则只想站在远处,不沾自身地观看由他挑起来的别人之间的冲突。”〔1〕因此,塞涅卡主张不要轻信他人的话,应该将之“悬置”起来,给自己腾出时间来思考、观察。随着时间的流逝,真理终究会显露出来。

2、每天检查自己的良心

　　塞涅卡认为,每天检查自己的良心,这是预防发怒的最有效的办法,因为自己检查自己,会什么 都不隐瞒,什么都不放过,同时自己检查自己也会一点都不害怕。所以塞涅卡建议人们,每当白天过去,夜晚到来时,应该躺在床上自己检查自己,自己质问自己的心灵: “你今天治好你自己什么毛病了? 你抵制了什么缺点、错误? 你在什么地方还有待改进?”

　　塞涅卡认为,自己检查自己就是自己把自己带到法官面前审判,毫不留情,毫不隐瞒。“假如人们每天把发怒带到法官面前审判,那么他们也就不会发怒了或者会对发怒有所调整。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对整天所做的事进行审查这种习惯更好了。 ”因此塞涅卡在《论发怒》中强烈呼吁人们: “晚上睡觉时要想到进行自我检查吧! ”〔1〕

3、善做反击发怒的自我反思

　　( 1)别人并没有伤害我的意图。塞涅卡认为, 发怒一般都是由于人心里认为受到别人不公平的伤害而引起的,所以如果人们在发怒之前能够解开心里的这种疙瘩,意识到自己其实并没有受到别人不公平的伤害,那么他就不会发怒了。〔1〕为此,塞涅卡列举了人们不应该发怒的几种情况。如果是敌人伤害了你,你应该想到敌人并不是有意的,他只是在做敌人所应该做的事; 如果是陌生人伤害了你,你应该因为他不认识你、不了解你而原谅他; 如果是亲戚、朋友、老师或父母伤害了你,你应该想到他们这样做只是为你好。

　　( 2) 人人都有缺点错误。塞涅卡认为,人们容易发怒的原因之一就是总认为自己完美无缺,而别人却处处都是缺点错误。“别人的缺点、错误尽在你的眼前, 而你自己的缺点、错误却丢在脑后。 ……事实上许多人不是对犯罪发怒,而是对犯罪人发怒。看看自己,我们就会更加克制自己。假如我们一开始就考虑: `当然我们也曾做过这样的事,当然我们也曾犯过这样的错误' 就好了。”〔1〕

　　( 3) 发怒究竟有没有用、值不值得。塞涅卡建议,如果发怒这种疾病万一要发作的话,不妨试一试反省一下自己发怒究竟有没有用? 值得不值得? 在塞涅卡看来,如果人们在发怒时能够朝这一方面想,那么发怒便不会发生了。

　　第一,人都有一种逆反心理。塞涅卡认为,发怒无非是想达到惩罚别人的目的。可是人都有逆 反心理,你越惩罚他,他越反抗,好比束在马脖子上的轭,你越轭它,轭会越紧,马会因为越紧而越反抗。所以要想用发怒这种方式去惩罚别人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

　　第二,发怒会产生不堪设想的恶果。塞涅卡认为,发怒是一种非理性的情欲,人在这种情欲冲动下,会做出各种与理性相违背的坏事出来的,而事后待头脑清醒后,又会悲痛欲绝,后悔莫及。这都是因为发怒所造成的恶果所产生的。“贪婪地获得财富、聚集财富是为了人活得更好,而发怒却不是在积聚财富,而是在花费财富——几乎没有人因为发怒是不付出代价的,有多少奴隶由于主人的坏脾气发作而卷入到战争中去,最后被杀死了。无论什么使他失去的东西都没有由发怒使他失去的东西多得多。发怒使父亲死了、夫妻离婚、官员臭名远扬、竞选候选人失败。”〔1〕

参 考 文 献

〔1〕Seneca.Moral and Political Essays〔M〕.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5. 18-110.

（文章来源：西南交通大学 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4年第3期）